不道德交易 三（1/2）

聂磊跑得太快了，差点儿撞上刚好出来买夜宵的何田。何田循声看过去，顿时快要晕倒了。苍天，怎么能在警察局跳楼，局长会活剥了他的皮。

“要跳你去电视台跳啊，我们现在也没判你的罪。”何田简直饱含热泪，报仇也要挑准了地方啊。他话没能说完，就被聂磊推到了一边去。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聂磊觉得能破自己的速度记录了。电梯迟迟不下来，他一口气蹿上了楼，“砰”的撞开了门板。窗边的女孩已经大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上来了，终于上来了。丁一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手，眼睛缓缓上移，欣慰地都要活动一下笑肌了。然后她的身子一歪，“啪”的被撞到了一边，吊在绳子上的冰糖银耳雪梨羹直接翻了，浇了楼下外卖小哥一头一脸。

“你干什么啊？”到嘴的鸭子飞了！丁一想揍人。

聂磊拽着丁一的胳膊，挡在她跟窗口之间，耳朵听到了楼下外卖小哥的咒骂，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要跳楼啊？”

丁一垮下了脸。

警察不让外卖小哥进来送外卖，她又懒得去门岗边拿外卖，所以想了用绳子将外卖吊上来的主意。

鸡飞了蛋打了，丁一看着空空的手，想一巴掌招呼上去又实在懒得动胳膊。

“对不起对不起。”聂磊趴在窗台上，朝外卖小哥赔笑道歉。

外卖小哥拿了五十块钱的洗澡费赔偿，怒气冲冲地走了。

“呼啦”一声，窗户关上了，世界终于恢复了和平。聂磊松了口气，转过身，对上丁一幽幽的眼神，顿时脊背一紧。他赶紧浮出讨好的笑，殷勤地泡了速溶麦片递到丁一手边，企图将功赎罪：“饿了？那先将就着吃点儿吧。”

廉价香精与添加剂在热水的浸泡下，散发出虚伪的人造香气。丁一瞟了眼黏糊糊的麦片，最终还是懒得嫌弃，直接嘴巴趴在杯子边，一点点地舔着吃，完全无视旁边聂磊辛辛苦苦翻出来的勺子。

聂磊的眼皮子跳了跳，最终决定无视这个女人令人发指的懒惰。他清了清嗓子，拉近了椅子，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态：“丁一，咱们好好聊聊。”

丁一的脑袋倾着，继续趴在麦片杯子上方一点一点舔麦片，对于聂磊的提议不置可否。

聂磊怀疑她压根懒得理睬自己，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去找过李正和，但他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一口咬定了跟你一块儿在房中是进行不道德性.交易行为。情况对你很不利，如果是用手、嘴巴之类的，只要冲洗干净了，完全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

丁一停止了吃麦片，却没有抬起头回应聂磊的建议，而是继续懒洋洋地趴着。长得好看就是这点占便宜，明明放在其他人身上十分不雅观的动作，到了她身上，就自带一种娇花慵懒的BGM。

聂磊再接再厉：“舆论就是法庭，大众会自动给你判罪。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必须得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染黑容易洗白难。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尽快联系你之前的客人，让他们站出来证明你的清白。”

可惜他的用心良苦似乎半点儿都没打动丁一，年轻的女人眼睛落在麦片杯子上，根本不理睬他。真是天真的人类啊，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谁没事喜欢热麻烦上身呢。

聂磊下意识看了眼麦片杯子，赶紧催促她接着吃：“我不饿，这一杯都是你的。”

丁一不说话，眼睛还是那副睡意惺忪的模样。最终，她拨冗将目光移到了聂磊脸上。

后者在她的注视下逐渐瞪大了眼睛，跟丢了自己的舌头一样，结结巴巴道：“你……你该不会是要我喂你吧？”

丁一没动，只那双雾蒙蒙的黑眼睛继续盯着他。

聂磊要抓狂。这年头当个警察他容易吗？他给人张罗了吃的还不行，竟然得喂饭！

“你为什么要帮我？”丁一姿态惫懒，只眼中闪烁着星点笑意。

聂磊心一抖，莫名虚的慌。他硬着头皮端起了麦片杯子，舀了一勺送进她嘴中，心里头默念：算了，就当巡逻时从街上捡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为人民服务。

只要是生物，饿狠了就都对吃的就没那么挑剔。丁一稍微满意了一点，直到一杯子麦片全都喂完了，她才总结出两个字：“慢点。”

聂磊忍住掼杯子的冲动，她还想有下次？果然是睡多了大白天也做梦。

“因为你抓错人了。”丁一懒洋洋地自问自答，似乎愿意说两句话作为饭后消食活动，“你原本计划抓的人并不是我跟李正和。”

她在江州酒店住了这么久，如果一早就被盯上的话，警察不可能查不到她的身份。她的人类身份证上年纪是二十岁，绝对不会是警方想找的那位被嫖.宿的幼女。

聂磊沉默了一瞬，才回答：“我得到的消息是江州酒店十六楼VIP套房内有议员嫖.宿幼女。”

“那你为什么跑到十五楼？”丁一同情地看着这位人高马大的警察，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数数都不会。

“我上的是十六楼……”聂磊急急地砍断了自己的话，电光火石间，他突然间意识到究竟哪里不对了。不是线报不准，而是他被人误导了。

电梯在上升的过程中，即使没有到达预定的楼层，外头只要有人按下电梯键，电梯门依然会开。这时候，尤佳等在门外，告诉他就在这一层，他下意识地认为到了十六层。所以，明明窃.听到了录音，VIP套房里头却没人，因为他想抓捕的人其实在楼上。窃.听.器也是安装在了丁一的包房或者她身上，对议员下手风险系数太大了。

尤佳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丁一。

“你最近有没有修理手机或者鞋子？”聂磊立刻脱了丁一的鞋子开始检查鞋跟。间谍战中，有谍报人员在大使的鞋跟中安装窃.听.器的案例。

连着磕了好几下鞋跟，聂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按照丁一生活的奢侈劲儿，她怎么会修鞋，她肯定会重新买一双。他捧着丁一白皙到半透明的脚，抬头迎上了女人近乎悲悯的眼神，这可真是个傻子。

聂磊活像捧了团火炭，赶紧捧着丁一的脚又塞回鞋子里头去。

他的惊慌失措取悦了丁一，后者大发慈悲地安慰了他一句：“你已经用水泡坏它了。”

“你早就知道你身上有窃.听.器？”聂磊变了脸色，“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丁一又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他。

聂磊心一抖，绞尽脑汁回想昨晚的情景，对了，他先播放了录音给丁一听，然后才推翻了那杯水。她是听到了录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窃.听了。她趴在那里不挪窝，是为了趁机泡坏窃.听.器。可他为什么觉得她不肯动就是单纯的懒而已。

“你被利用了。”丁一好心告诉眼前这抓耳挠腮的可怜警察。线报是真的，不过场景却被乾坤大挪移了。

聂磊阴沉着脸用电话机拨尤佳的手机。

大约是政府职能部门的电话号码看着都挺像，尤佳分辨不清，接电话的动作相当麻利：“喂——”

聂磊单刀直入：“你为什么要将我引导去十五楼？尤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尤佳的反应出乎聂磊预料，她半点儿慌乱都没有：“因为我收到的线报就是在十五楼啊。当时我是直接告诉你，有人举报江州酒店的事情。我好像没有对你做出任何误导动作。你要不相信的话，举报电话我录音了，马上发到你手机上。磊子，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可你也不能把罪过全都归咎于我啊。你这样子，太伤人了。”

她挂了电话，调出手机音频，直接发送给了聂磊，脸上一派平静，不见半点儿受伤的神色。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却是悲愤欲绝，咆哮着嘶吼：“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咖啡厅中的人纷纷侧目，幸亏他们坐的位置有装饰性的塑料花草树木遮挡，可尤佳还是忍不住皱眉，她按捺住脾气警告男人：“鲁直，你醉酒斗殴，我将你从公安局保出来，不是为了听你吼我的。”

鲁直一下子委屈起来：“那也是因为你老不理我。”

“我要结婚了，我们重新整理一下关系吧。”尤佳切入了正题。

这句话像厄尔尼诺现象，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鲁直瞪大了眼睛，眼底都泛出了猩红，恨声道：“是他对不对？你利用完了我，就扒上能上台面的人不撒手了是不？”

尤佳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暴怒的鲁直已经一把拽起了她，直接拖出了咖啡馆，三步并作两步朝警察局奔去。他要找那个公狐狸精警察算账！

“不是他！”尤佳试图解释，却被鲁直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鲁直满脸阴霾，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中钻出来的一般：“那是谁？老子宰了他！”

直觉告诉尤佳，这并不单纯只是气头上的一句话。她下意识闭了嘴巴，被对方直接拖进了警察局，身子重重地撞到了大厅的玻璃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热闹非凡的警察局瞬间安静了一瞬，白警官丢下还在满嘴跑火车的离家少女，赶紧奔上去想要阻止鲁直行凶，却被他一把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