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渡船泊停（1/2）

水面颜色骤然一变，原本泛石青的水面与混浊沙黄色的江水泾渭分明，形成一条鲜明的水界。

魏展眉终于踏入故国境内：“公子，这条混浊江水早年远没有这么多泥沙，只是随着国力衰弱，江神唯有自保，便被水中精怪搅浑了整条江水，咱们到青芒国了。”

刚出青花江进入别国水域，裴宁凭着出色的五感，远远瞧见一艘小船在汹涌浪头中左摇右晃，船上两位骨瘦如柴的老人持桨稳住船身，另外一人洒网捕鱼，只是数次打捞，连个鱼苗都未见到，第五次打捞时，居然捞上来一条久泡浮肿的人类断肢！

裴宁和魏展眉五感敏锐，双手抓紧栏杆，想要出声提醒，却知晓距离太远以二人的呼喊根本无济于事。

离小船不远处的江面上，一根根锋锐骨刺划破水面，鱼鳍连接骨刺如长刀划开水面悄无声息！

习以为常的渔民将断肢放入船尾，以免招来水精鱼怪，青芒国国势混乱，不出海捕鱼就是饿死。

此时要么吃鱼裹腹，要么翻船喂鱼，反正横竖都是死，若是捕到大鱼还能卖个好价钱换点盐糖粮食之类的硬通货。

硕大的怪鱼游到小船附近时，猛的一个摆尾！比乌篷船稍大的渔船瞬间散架，船上三人被甩飞到半空中，怪鱼甩尾后一个下潜再迅速上浮跃入半空，将三个落向水面的老人接连吞入腹中！

鱼妖坠入大江的过程中竟然扭头看了眼唐国渡船，突出的鱼眼中两粒黑点看到了渡船悬挂的唐国旗帜。

轰隆一声落水的怪鱼慢悠悠的绕着渡船游曳，像极了饿了半月的狼刚吃了点腐肉后见着了营地旁待烤的鲜牛肉，只是燃起的篝火让独狼不得不在周围徘徊却不敢靠近。

而这篝火就是唐国财大气粗的名声，怪鱼若是袭击唐国船只，正好给了青花江水神扩大江域的借口。

如此可见青芒国水患不小！这要是在唐国，随处可见的捉妖人对于这种移动的钱袋子追的可紧了，都不用江河正神出手，这些妖物光隐匿身形就够吃力了。

然而饿极的怪鱼却非是畏惧唐国的旗帜而不敢靠近渡船，实则是畏惧一头吸附在整艘渡船船底的外来水蛭精怪！

原本是湖泊沟渠中的水蛭小妖在战乱中浑水摸鱼，悄悄吸食了不少战死修行之人的精血，侥幸实力暴涨，如此便放弃处于湖泊的原先地盘转而进入了江河之中。

很久没有饱餐一顿的水蛭精怪才不管什么哪国的船只和事后报复，只要吸干全船人的血，再凿沉船底，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神不知鬼不觉。

甚至那头实力略逊自己的怪鱼略加试探，稍稍进入自己先选好的猎杀地盘时，水蛭精怪立刻以搏命姿态逼退怪鱼！

船舷上，一位冲出舱门晕船呕吐的少年道士，打断了裴魏二人的远观。

吐干净的道士取出方巾将嘴巴擦干净，见着船舷边有同龄人也在透气，便故作轻松道：“唐突二位了，在下赵无咎，咎由自取的咎，实在是此船过了青花江后颠簸之极，让人难受晕船。”

裴宁打量了一下这位道士，头戴混圆冠露出发簪及木钗，内衬白色交领右衽，外罩纯青道袍，两侧开叉方便赶路，衣袖宽大云袜缠腿脚踩十方鞋，如果撇去真人不露相，那便是刚刚入山门的道童了。

只有辟谷后入了二境炼气后，道士才可在身后道袍上加上师从宗门特有的图案，不可伪造僭越，防止欺瞒百姓商贾，如若乱穿或衣冠不整有损道门形象，各大宗门执掌律法祖师会差遣座下弟子云游四方，互为纠察道士下山后的形象行为，如有拉下宗门形象的则核实后纳入考评，还会被带回宗门视情节严重给予轻重处罚，可谓门规森严，同时很大程度上杜绝了假道士的问题。

少年道士抬起头，额头饱满，山根挺拔，面容有些憔悴歉意的笑了一下，两颗虎牙极为扎眼，加上面颊还带着些婴儿肥和满满的胶原蛋白，怎么看都是真少年。

上船之前女扮男装却被裴宁要求将双腿严严实实穿进裤子里的魏展眉沉声开口道：“无妨，在下魏展眉，这位是我家公子。”

裴宁拱手道：“文泰来，长宁人氏。”

如果是林青锋在这估计要憋不住笑，一拳就倒奔雷手文泰来的梗在无有乡都快听烂了。

少年道士见两人都是青衫长褂，穿着干净利落，江风吹拂能看到长褂吹起后露出的裹腿行缠，想来只需将长褂束紧，定然是方便赶路和动手干架的。

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那位少年容貌平庸，应该是武人吧，只是喊那少年公子的年轻男子更加玉树临风，怎么看二人位置都应该互换一下，算了，师傅说过人不可貌相，大唐尚武，行拱手礼没的错：“原来是长宁边关肃杀之地的少年英雄，久仰久仰，小道是赤松宗外门弟子，来自余杭停云观，尚未辟谷炼气，二位也是出来透气的？”

小道童亮出玉青色镶黄边的道牒，上有楷书停云观三字，作不得假。

裴宁点头附和：“从没坐过船，有些头晕。”

“捉妖人？”赵无咎问道。

裴宁撩起长衫一侧，一枚明晃晃的斩鬼花背钱以红绳系挂在腰间：“青芒国局势混乱，妖怪横行，我等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一两头实力一般的精怪妖魅，好去那龙虎山换些酒钱。”

小道童连连点头：“确实，咱大唐境内精怪妖魅现在真是稀罕的不行，就算能碰到那妖精还得打赢前来一同伏魔的捉妖人，难呐。”

渡船下方，大如帆布的水蛭精怪分化成数千小水蛭吸附在船底，一位精通水性的船员携带着驱妖符下水查看，先前船桨划动时时不时如逆水行舟，阻力极大，像是船底挂了一张缠满水草的破网。

船员下水后能见度太低，并无发现异常，便迅速上浮，青芒国这条脏河精怪横行，虽然大唐渡船货船历来无事，但自己也不想多待哪怕一秒钟。

被甲板上的船员拉上船后，下水船员抹了把脸，与身边同事笑骂几句，便领了赏钱回屋休息去了，全然没注意到吸附在脚脖子内侧的一条水蛭。

赵无咎与裴宁相谈甚欢，说自己的师父云游在外，青芒国一处与师傅有旧的道观观主寄信一封前来，说道观方圆百里三年大旱，恳请师傅出手相助。